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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5年冬夜,上海中山医院的手术室灯火通明。42岁的葛均波盯着屏幕,汗水早已湿透手术衣。患者的心脏血管完全堵死,血压像断了线的风筝直往下掉,命悬一线。常规方法不管用,导丝怎么也穿不过血管里的硬块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葛均波脑子里闪过导师的话:“技术不行时,靠创造力救命。”他当机立断,把两根导丝拧成螺旋状,像钻头一样小心推进。助手一声喊:“通了!”血管恢复血流,患者活了下来。这招“葛氏螺旋导丝技术”震惊了国际同行,也成了葛均波三十多年救心路上的一个传奇。
葛均波出生在1962年的山东五莲县,家里条件普通。父亲是村里小学老师,母亲是卫生所的赤脚医生。小时候,他跟着母亲出诊,看到村民因为心口痛在炕上呻吟,却没人知道是什么病。“那时候农村压根儿没听说过冠心病,”葛均波回忆,“很多人疼着疼着就没了。”这些画面像刀子一样刻在他心里,种下了他要学医救人的种子。
1979年,葛均波考上青岛医学院,全县第一。解剖课上,别人早就收拾东西走了,他却多留两个小时,反复研究心脏标本。他常跟同学说:“心脏是个精巧的机器,血管就像它的油路,堵了就得修。”这种把复杂问题讲得简单明白的习惯,后来成了他创新的起点。
1990年,28岁的葛均波去了德国美因茨大学深造。刚到那儿,语言不通,文化不熟,设备也不会用。第一次上手术台,他被导师当众训:“中国人还是回去做中医吧!”这话像针扎一样刺痛了他。那晚,他在实验室熬到天亮,把整本德文器械说明书背得一字不差。三个月后,他能用德语和英语熟练喊出每件工具的名字,导师都看傻了眼。
1995年,葛均波发现了个大问题。支架放进血管时,两端容易撑得太开,伤到血管壁。他研究了数百个手术视频,试了78次,终于搞出“弹性回缩释放法”,把血管再狭窄的概率降了40%。这项成果登上顶尖期刊《Circulation》,连那位曾瞧不起他的导师都感慨:“葛证明了,科学不分国界。”
1999年,德国的科研条件好,待遇也高,但葛均波选择回国。“中国每年100万人死于心梗,”他在给导师的信里写道,“我要先救自己的同胞。”回国后,他发现国内医疗条件差得让人心酸。中山医院只有一台老掉牙的造影机,图像模糊得像老式电视。进口支架更贵,一枚要三四万,普通家庭根本用不起。葛均波咬牙发誓:“中国得有自己的支架。”
2003年,非典让全国停摆,葛均波的团队却没停下。他们在封闭的实验室里没日没夜地干,研究新支架。传统支架容易让血管内壁长出“瘢痕”,堵得更厉害。葛均波形容得形象:“我们要让血管像伤口一样,慢慢好起来。”经过无数次失败,他们终于研发出可降解涂层的支架,把再狭窄率从30%降到5%。中国成了全球第三个能造这种支架的国家。
2005年,葛均波又创下国内首例“逆行导丝技术”。他把手术比作修车:“血管像生锈的刹车线,正面攻不下来,就从另一头找路。”这种接地气的思维,让他总能找到新办法。手术成功后,患者家属拉着他的手泪流满面,他却只是笑笑,说:“这不算啥,救人要紧。”
2011年,葛均波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,但他没停在手术室里。他发现个扎心的事实:中国心梗患者从发病到就医,平均拖8个小时,错过最佳救治时间。他推动全国建胸痛中心,缩短患者从进医院到治疗的时间,从150分钟降到70分钟。在山东沂蒙老区,他手把手教村医用便携心电图机:“看到心电图上ST段抬高,就像红旗飘起来,赶紧送医院!”这套体系让当地心梗死亡率降了53%。
葛均波的门诊总是人满为患。有人刚查出冠心病,有人术后复查,还有人从外地赶来。他再忙,也坚持亲自问诊,摸脉、听心跳,记下每个病例的细节。他总说:“每次手术,都是跟心脏的一次对话。”通过这些“对话”,他摸索出一套防病救人的新路子。
但他也发现个让人揪心的问题。很多患者手术后恢复得好好的,可没过两年,又因为心梗被送回来。检查发现,堵的地方不是老毛病,而是新问题,堵得更隐蔽、更严重。葛均波反复研究病例,得出结论:光靠手术救命远远不够,冠心病的真正战场在生活里。
葛均波常跟患者讲:“吃得清淡、戒烟戒酒、常运动,这些大家都知道。可有两件事,你们老忽略,却能要命。”他顿了顿,笑着说:“睡眠和情绪,管好这两样,血管能多健康几年。”
睡眠为啥重要?葛均波解释得简单:心脏晚上得“歇口气”。正常睡觉时,心跳慢、血压低,心脏能修整。可熬夜或睡不好,心脏就像机器超负荷转,迟早出毛病。数据摆在那儿:长期睡不好的人,得冠心病的概率高一倍。特に凌晨1点到5点还醒着,血管最容易出事。他建议大家固定睡觉时间,每晚7到8小时,睡前别刷手机、别喝咖啡,让身体好好休息。
情绪也很关键。葛均波说,急性子、爱生气的人,心脏病风险更高。生气时,血管会缩紧,心跳加速,血压飙升,就像橡皮筋拉得太紧,容易断。长期焦虑、压抑,还可能让血管悄悄出问题,体检都查不出来。他教患者几招:运动、聊天、深呼吸,都能让心情缓下来。实在不行,找心理医生帮忙也行。
葛均波的这些办法,归根到底是让大家回归生活本身。他常说:“我做这么多手术,不是想让患者老回来,而是希望他们以后都不用再来。”这话听着暖心,却是他从无数次手术里总结出的道理。饮食、运动重要,但睡好觉、稳住情绪,才是让血管长久畅通的秘诀。
他还爱拿家常事打比方:“保护心脏,就像照顾一台老机器。油路得通,零件得养,平时多注意点,别等坏了才修。”这话接地气,听得人心里踏实。葛均波的门诊里,患者不只把他当医生,更像信任的老朋友。
这些年,葛均波救了无数条命,也让更多人学会了保护自己。他推动的胸痛中心,救下无数急性心梗患者;他研发的支架,让普通人也能用得起先进技术。他的每一步,都在为中国的心脏病防治铺路。